沈優跟在馬車後面，眼見著王玉海和杜少凡在阿亮的引路下走進了清雅閣。她看了眼門口圍著的一圈又一圈看熱鬧的人，悄悄溜到了後門。借口說有東西落了，後門的看門人見她剛走沒多久又折返回來，便沒有多加阻攔。

進了後臺，她再次藏在珠簾後，看著閣內的一舉一動。

杜少凡和王玉海正在給譚辛二老行禮。

可能因為是個商人的緣故，杜少凡還順便跟在場的其他人也打了招呼。

季承已經退到了一邊，把舞臺留給了這兩位“頭名狀元”，只是毫不誇張的說，無論季承退到哪裏，一眼望過去，他仍是最打眼的那一個。

沈優的頭不禁伸得更遠，想看清楚閣中的情形。

季承眼波微轉間忽然發現了她的身影，很是詫異，正欲走過來，沈優朝他擺了擺手，然後指了指王玉海的身影，打了個“”。季承立刻秒懂她的意思，悄悄揚了揚唇，偷偷笑起來。

這一笑，卻讓杜少凡看個正著，順著季承的目光看向珠簾邊，卻只看見了一塊鵝黃色的衣角和猛烈晃動的珠簾。看著那片黃色衣角，杜少凡不禁笑起來。

看見杜少凡投過來的目光，沈優慌忙向後臺躲，一不留神還撞到了靠在墻角的櫃子，發出“嘭”得一聲。

這一聲還挺響，不過前臺更熱鬧，所以沒有人在意，只有季承的擔憂和杜少凡的輕笑。

二人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，杜少凡微微挑著眉毛，給了季承一個“對不起，嚇到你家寶貝了”的眼神，神情間卻半點沒有道歉的意思。

季承朝他輕輕點了頭，示意“沒關系”，笑得禮貌又疏離，不讓分毫。

沈優懊惱地揉著額頭，並安撫了後臺被她嚇到，正準備過來關心一下的戲子們。

她再次回過頭，撩起珠簾，查看外面的情形，正看見杜少凡笑得開懷，不禁有些氣惱，這個杜少凡怎麽總是打亂她的計劃？

閣中，譚、辛二老看著杜少凡和王玉海，一臉“後生可畏”的笑著：“兩位可曾參加過鄉試？”看得出來，這兩個人中，譚先生擔當了“發言人”的身份。

王玉海拱了拱手，輕聲笑道：“鄉試已過，正準備明年的秋闈。”他自報了秀才的身份，並隱瞞了去年落榜的事情。

杜少凡則簡單的搖了搖頭：“說起來倒是慚愧，晚輩是個生意人，只是讀過兩年書罷了，承蒙兩位先生高看，評了個第一，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。”

“哦？”譚、辛二老互看了一眼，辛先生眼中滿是可惜，這樣的人才沒有考科舉，卻做了商人。譚先生的眼中卻有些不滿，對於銅臭商人，他還是有些輕視。只是礙於在場的人大多都是商人，也不好說什麽。

辛老和譚先生認識了大半輩子，一看他皺了眉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，怕他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，連忙接過話茬：“兩位的詩，我們也看了，都是難得一見的好詩。只是……”

辛先生打開從賽詩會現場帶回來的考題，“這畫上只能題一個人的詩，我和譚老意見不同，剛才未能從二位之中評出優勝，所以才請兩位過來當面說說這詩中的深意，也好選出最終的頭名。”

辛先生笑嘻嘻地說著，王玉海的面色卻是忽然大變，可沒人告訴他還得當面解釋啊！

沈優忍不住笑出聲，筆試完，當然得面試了，哪有那麽容易就結束！

“兩位誰先來？”辛先生笑道。說是解釋其實也就是當面展示一下才藝，畢竟這次頭名的獎勵之一，便是能得到他們二位的點評。
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王玉海的臉色有些難看，雖說他拿了第一，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王玉念寫的這首詩到底哪裏好了，讀起來跟罵人似的。

“怎麽了，王公子？”辛先生有些不解，能得到他倆的點評，應該不至於露出這種表情吧。

“沒、沒什麽，晚輩看見二位先生有些緊張。”王玉海幹笑了一聲。

辛先生有些詫異，能寫出如此詼諧幽默的詩來，不應該如此緊張啊！

譚老看王玉海吞吞吐吐的樣子，不禁笑出了聲。這二人的詩一人詼諧幽默、一人氣勢磅礴，他評了杜少凡為第一，但辛老頭非和他犟，硬僵著評王玉海為第一，這才出現了二者並列。這會兒王玉海要是掉鏈子，打的可是辛老頭的臉？

辛先生臉上有些掛不住，但事已至此，只好看向杜少凡：“看來王公子有些緊張，要不杜公子先來？”也好給王玉海爭取點準備的時間。

杜少凡卻像是沒聽到一樣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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